一度曾震惊行业的煤炭大省内蒙的反腐,正在从煤炭领域向电力领域延伸。目前处于反腐“震中”位置的,正是国网、南网之外的“第三张电网”——蒙西电网。
8月23日,经内蒙古自治区纪委监委公示,内蒙古电力(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俗称蒙西电网)副总经理梁景坤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内蒙古自治区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梁景坤曾任内蒙古电力集团包头供电局“一把手”,后于2018年左右升任内蒙古电力集团副总至今。
落马前,梁景坤最近一次公开露面是8月7日,他与内蒙古电力集团董事长贾振国等人参加了蒙西地区抽水蓄能建设发展研讨会,并接待中国电建集团一行专家到访。
值得注意的是,资产总额、年营收均超过1000亿元的蒙西电网,近年来已经有多名核心高管涉贪落马,其中不乏“一二把手”身影。强力反腐正给内蒙古电力系统带来巨大冲击,目前的风暴还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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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西电网反腐巨震
内蒙古电力集团隶属于内蒙古国资委,是自治区直属国有独资特大型电网企业,负责建设运营自治区中西部电网,业界惯称其为蒙西电网。尽管规模远小于国网和南网,但实力不容小觑。截至2022年底,蒙西电网资产总额1157亿元,营业收入达1080亿元。
蒙西电网承担着呼和浩特、包头、鄂尔多斯、乌兰察布、乌海、巴彦淖尔、锡林郭勒、阿拉善8个盟市的供电任务,供电区域72万平方公里。与此同时,蒙西电网还向华北电网、陕西榆林和蒙古国跨省区、跨国境供电,外送北京的电量占到北京市全年用电量的40%。
在梁景坤之前,蒙西电网近年来已有原董事长刘锦、原总经理张福生、原副总经理魏哲明、原总会计师孙文彪等多名高管相继被查,涉及原一、二把手。
2021年8月13日,内蒙古电力(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原党委书记、董事长刘锦被查。被查前,刘锦已于2015年3月退休,被查时他已年近70岁。
公开履历显示,刘锦于2006年12月进入内蒙古电力集团任党委书记,2007年7月至2008年9月兼任总经理,2008年9月至2013年1月任蒙电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2013年1月转任自治区人大常委会委员、财经委员会委员。
2020年8月26日,内蒙古电力集团原总经理张福生被查。张福生于2001年调入集团,任公司董事、党委委员、工会主席;2004年任公司副总经理,2006年任公司党委副书记,2008年出任总经理,2013年改任自治区政协常委,2016年退休。
2021年10月25日,内蒙古电力集团原党委委员、副总经理魏哲明,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主动投案,其后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魏哲明曾任内蒙古电力集团党委委员、副总经理兼总工程师,于2017年9月退休。
2023年2月16日,内蒙古电力集团原董事、总会计师孙文彪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内蒙古自治区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被查前,孙文彪已于2021年3月退休。
中纪委曾于2022年4月4日发文《深度关注 | 揪出“电耗子”》,文章指出:“靠电吃电”、以电谋私,是电力腐败的典型问题。电力属于重资产行业,投资体量大,产值高,建设和改造项目多,关键环节流转着大笔资金。一些电力“蛀虫”背靠企业资源,利用手中职权搞权钱交易,中饱私囊。
内蒙古电力集团的这一系列反腐案例,正是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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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西电网缘何“窝案”频发?
蒙西电网的腐败窝案,引起行业内外震动。这样一个隶属于地方的电网企业,怎么就出了那么多“电耗子”大贪官,而且还都是身居高位的核心高管大贪官?
在内蒙古电网系统中,蒙西电网本身的地位比较特殊。
内蒙古全区的电网划分为蒙东、蒙西两个区域,前者归国家电网管辖,后者由内蒙古电力集团负责,内蒙古电力集团因而也成为了全国第三大电网企业。
事实上,蒙东电网和蒙西电网本是一家。2002年电改之初,两网五大分拆,蒙东电网仍属于内蒙古电力集团。2009年3月,国网总经理刘振亚在京会见内蒙古自治区主席巴特尔,提出建设“两纵两横”特高压电网。内蒙古因为电力外送有求于人,3个月后,国家电网划走了蒙东电网。
相比国网、南网,蒙西电网是一个妥妥的更加封闭的系统,它上面只有一个“婆婆”,那就是内蒙古国资委。这与国网、南网的情形不大一样。国网、南网除了受国务院国资委的监管,其地方分公司还要受到国网、南网总部纪检、审计部门的严格监督。
相比国网、南网,蒙西电网更加封闭的另一个表现是在人事方面。国网、南网集团总公司对地方分公司的核心人事具有绝对的话事权,在人事安排上会注意跨区域轮岗调动。而蒙西电网核心人事都出自自治区内部电力系统,绝少异地流动,这就容易因熟人关系滋生腐败。
以此番落马的梁景坤为例,他出身于包头供电局。包头供电局不仅是内蒙古现代电力工业的策源地,也是培养和输送核心干部的摇篮,先后有张景生、杨泓、郝智强、梁景坤4任局长升任内蒙古电力集团副总经理或副书记。
除了系统更加封闭,蒙西电网窝案频发的另一大诱因,与内蒙古的第二煤炭大省身份息息相关。前几年内蒙古的煤炭反腐一度引起行业震动,而内蒙古的煤炭反腐正在向电力领域延伸。在内蒙煤炭反腐倒查20年的背景下,蒙西电网高管腐败随之浮出水面。
以2021年3月1日被开除党籍的张福生为例,其腐败问题就与煤炭行业关系密切。
纪委通报称,张福生在利益诱惑面前,未能坚守底线,收受可能影响公正执行公务的礼品、礼金,将手中掌握的国有资源当成发家致富的“钱树”,通过投资煤炭企业或成立多家公司违规从事与管辖行业相同的营利活动攫取巨额利益,以注册公司合作名义利用职权直接谋利,在管辖范围内企业兼职取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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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电联动”反腐走向深入
内蒙古矿产资源丰富。据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官网介绍,内蒙古是中国发现新矿物最多的省区。据2017年底的统计数据,内蒙古自治区的煤炭保有量占了全国的25.03%,居全国第二位。
内蒙古煤炭资源领域违规违法问题专项整治,始于2020年2月。彼时内蒙古党委和政府成立专项整治工作领导小组,组长为时任自治区党委书记、人大常委会主任石泰峰。
2020年2月28日上午,按照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的纪检监察建议,针对云光中、白向群、邢云、云公民等腐败案件暴露出的煤炭资源领域违规违法问题,内蒙古党委政府召开煤炭资源领域违规违法问题专项整治工作动员部署会议。
云光中,曾任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副主席,内蒙古党委常委、首府呼和浩特市委书记。2019年6月11日落马,后因受贿9432万余元获刑14年。
白向群,曾任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副主席,2018年4月25日落马。后因受贿8515万余元,贪污712万余元,内幕交易成交4256万余元、非法获利1717万余元以及泄露内幕信息成交4308万余元、非法获利4052万余元获刑16年。
邢云,曾任内蒙古党委常委、包头市委书记、内蒙古党委政法委书记、内蒙古人大常委会副主任。2018年10月25日落马,后因受贿4.49亿余元获刑死缓;在其死缓期满减为无期徒刑后终身监禁,不得减刑、假释。
云公民,曾任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副主席,山西省副省长,山西省委常委、太原市委书记,山西省委副书记、宣传部长,神华集团副董事长,华电集团总经理。2019年10月24日落马,后被控受贿4.6866亿余元,最终被判终身监禁。
内蒙古党委书记、人大常委会主任石泰峰表示,“这些问题已经成为污染政治生态的最大‘毒瘤’和源头,必须坚决割除掉、彻底清除净”。石泰峰指出,自治区煤炭资源领域突出问题主要表现为,违规违法获取、倒卖煤炭资源,违规违法配置煤炭资源,涉煤腐败问题严重污染政治生态,煤炭资源领域问题扩散蔓延。
据专题片《零容忍》第四集《系统施治》披露,截至2021年10月,专项整治共查处涉煤腐败案件736件1023人,其中厅局级69人、县处级243人,查处涉煤经济案件571起、抓获犯罪嫌疑人839人,追缴挽回经济损失523.88亿元。
2021年3月5日,习总书记在参加十三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内蒙古代表团审议时强调,“当共产党的官,当人民的公仆,拿着国家资源去搞行贿受贿、去搞权钱交易,这个账总是要算的。”
现如今,内蒙古煤炭反腐的飓风,已经开始向电力领域强力延伸。煤炭反腐“倒查20年”的强势力度,正在涤荡着整个内蒙古电力系统。